一水竹陌

【织太】故事

太宰治自认为一生做过不少没心没肺的事。

比如把当初随手捞起的芥川龙之介丢在那片泥潭,比如冷静地帮织田作立了一方外形有点难看的墓碑,比如毫不回头地挥手告别了过去,一并告别了自己大半的人生。

非要说的话,完成了武装侦探社的任务之后在酒居和中岛敦讲故事,没心没肺的事情看来又增加了一件。

“我们的主角是个很糟糕的人,就叫他阿叶吧。”

“有多糟糕?”

“比你想象的任何人都要糟糕。大概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终于遇见了一块发霉的三明治,最后却被一只流浪狗抢去了一样糟糕。”

“就像从前的我?”

“……”太宰一时语塞,不确定地说,“应该比你要更糟糕点?”

中岛敦了然地点头:“能让太宰先生想不出来的形容,那想必很糟糕了。”

太宰治一脸“就是这样”的欣慰表情。

“阿叶的西洋油画画的很好,但他认为伟大的杰作只是和袜子一样的商品,所以宁可给自己起了一个‘上司几太’的玩笑笔名,画一些下流的画。

“后来他觉得人生惨淡生活无望,就和咖啡酒馆的侍女相约跳海自杀。”

中岛敦把他的故事照单全收,有一下没一下地应答着。听太宰讲故事其实是一件很无趣的事——他似乎不知逻辑连贯为何物,想到哪里讲到哪里。偏偏又不会压低声音故作神秘,语气平得就像在念一则招聘广告。

“……后来女人的尸体被海浪冲到袂浦的岸上,短发反射着清晨的阳光,脸孔发白肿胀。”太宰捏着自己的脸颊示范,“就像这样。”

“阿叶却被救了回来。他醒后从床上坐起来,依然眺望着雨雾弥漫的大海,一心认为,过了这里,就是空蒙之渊。”


「走过此地,就是悲愁之城。」

气氛实在是太好了。

太宰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晃着白色的清酒瓶,突然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那么一个人,被没有任务的他拉着跑来跑去,闲聊的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题。

「幸福感这种东西啊……会藏在悲哀的河底,隐隐发光,仿佛砂金一般。」

「自杀的许可,就只授给完全沉溺在幸福之中的人。」

当时那个人是怎么回答的?

是点头默认然后说所以你并不幸福还是活下去比较好?还是无奈地摇头拿走他面前的酒杯,转身给他递了一盘豆腐?又或者沉默地看着他,考虑要不要给他灌下一碗“活着的意义”的鸡汤?

似乎都做过。似乎又都记不清了。

时间相隔太久,那些斑驳的缅怀的千疮百孔的东西,终究被岁月的洪流一并裹挟着远去,消失在记忆里。


“那故事的最后呢?”

“故事的最后?大概就那样平庸地度过一辈子吧?或者下一次自杀的时候,成功了也说不定哟。”

中岛敦撇了撇嘴:“果然不能对太宰先生讲的东西抱有太大希望。通常这样的故事总该有个好结局的吧。”

“敦君认为的好结局该是什么样的?”太宰像是突然提起了兴趣。

“迷茫的少年受到好友的鼓舞,重拾了自己当初的心境,变成了一流的画师……之类的。不完美的结局怎么告慰听众呢?”

“如果没有听众呢?”

中岛敦拍手总结:“那这个故事就没有任何意义。”

太宰点头:“是的。没有任何意义。”

大约是微醺了。冷光灯下酒盏惨淡,杯内液体漫不经心地摇碎了那人的凉薄笑意。眉眼间的戏谑和着清冽的酒香幽幽浮起,浸染了酒居浸染了血肉浸染了不知所谓的生平。

“敦君啊,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们只活在罪恶的回忆里。”太宰单手支着下巴偏头看他,目光灼灼,笑意吟吟。

中岛敦斜眼看着太宰嘴角扬起的灿烂弧度,没有接话。他分明从拖长的语调里听出了针对虚无的近乎冷漠的恶意。

“不过你大概是不同的吧。你可以拥有一个很美很好的人生。”

空气里漂浮着短暂的沉默,快如蝶衣穿花,来不及细细感知便消隐无踪。

因为太宰突然又思维跳脱地背起了卡夫卡的日记,语调明快甚至有些轻佻,像极了他没心没肺的人生:

“……他与别人看到的不同,而且更多;总之,虽然他在有生之年就已死去,但却是真正的获救者。”

“让我替他猜猜看,下一杯麦酒是什么味道的?”

—FIN—

°其实没有什么内容啦大概就是默默脑补了一下太宰给敦讲人间失格的故事的场景w

°大概是微织太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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